张葆桂的山水画描绘的是他家乡东北的景色,这容易使人联想到东北山水。所谓东北山水,主要是以辽东半岛、乌苏里江两岸、长白山、鄂伦春、大兴安岭等地为描写对象,因为那里有雪山、草原、森林、山花野藤等等。画史上,由于风雨飘摇,南宋政权移都江南,从而形成了以秀美婉约的士人画为主导,原有的汉唐雄风逐渐湮灭,所以说也没给东北山水画提供任何发展的机遇。尽管新时期以来一些长期生活在东北的画家们,凭着地域心理和地域情感,提出了“寒带文化”、“北方文化”的概念,并发出了“魂兮归来”的誓言,然而面对终究有些苍白、贫瘠、无传统积淀的现实,竟无所适从。他们先是根据东北真实自然作真实的描绘,但发现不符合中国画意象特征,继而干脆丢却东北真实自然特征主观臆造,此刻就算得到了意象,却哪里还有东北地域?
看看历史,似乎无论是中原、江南,还是齐鲁、渝滇等艺术,它存在一种共性,即是寻求自身自然、生活特征,带有强烈民族与地域性结构,它不是刻求,是自觉探求。大凡北方气质人一定摹仿南方画风,舍去自身傍及他人,那是门下投诚,这样又何谈将东北山水画成经典而流传于世呢?
实在说,我们如果承认东北山水画需要艺术价值,画家有完成艺术本身最终目的之必要,那么我们便不能而且也不应该撇开自身艺术探求去效仿或套用。东北山水画必须有自身的独立艺术取向和创造价值,而环顾当代东北山水画坛,创作队伍倒是庞大,然储存在我们记忆中或者能留下成为经典的作品竟少得可怜,是创作不到位,还是有了经典宣传不到位?我看比较复杂,这只能交给我们理论家们去诠释。
本期推荐张葆桂先生的山水画,取材于他深深热恋的东北林海雪原、高山危谷、云烟瀑泉。他的作品能不能成为经典暂且不论,但有必要肯定的是,他既不是根据自然的真实作真实的描绘,也不是作主观任意想象,而是根据东北山水自然特征作相应的表现。他充分发挥中国画笔墨性,不时汲取姊妹画种(如水粉、水彩),强化墨韵和色彩层次,在墨中敷色,在敷色中渲染,并有意识忽视弱化线的描绘,把点线统成面与体,是在似与不似之间妙造东北自然,这是实实在在的,明白人一看便知。
张葆桂描绘的东北山水充满诗意。在他东北山水画中不见无边无际的林海,也没有冰天裂地的雪景;竟未见雪野中牦牛、山羊之类,也未见草垛、农舍、村庄,只取云烟缭绕的高山,多置于画幅顶端,或是皎洁的圆月高悬于山巅树梢之上。有时残阳如血,有时月照山谷,夜山中树梢上寒鸟飞动,在幽深静穆之中显得格外生动,这是真正抒发了画家对东北山水依恋之情,也有浪漫主义情调,属于东方的“恍惚之境”。我想,东北山水画的创作确有北方风格,且有豪放气质,也要有秀逸的幽深,更主要是保持中国画的审美情趣。从这点上来说,我还是比较推崇张先生的作品。当然,这只是一家之言,也许别人也有异议,那么,就让他的作品代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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